汶川•向世界报道

抗震救灾英模事迹报告团首场报告会

 

   由中宣部、中组部、解放军总政治部等联合主办的抗震救灾英模事迹报告会,将于11日上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首场报告。7位来自抗震救灾一线的英模人物,为首都各界听众讲述这次抗震救灾历程中的英雄事迹和感人故事。

     

报告会现场(6月11日摄)。 新华社记者李涛 摄

 

北川中学校长刘亚春:师生共铸爱的丰碑

各位领导、同志们:我是四川省北川中学校长刘亚春,来自北川羌族自治县。512日,一场毁灭性的灾难突然降临,巨大而恐怖的地啸掩埋了琅琅的书声,剧烈的崩塌吞噬了平静的校园……

    仅仅是一瞬间,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:两幢五层高的教学楼,一幢完全垮塌,一幢沉下去,只剩下歪斜的三层……正在上课的师生被废墟掩埋,到处是呼救声、哭喊声。

    通讯中断,道路坍塌。我立即派人前往两公里外的县城报信求救,同时迅速组织师生展开自救。在烟尘呛人、余震不断的废墟上,大家用手刨、用肩扛,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,就要刨出更多一息尚存的生命。在与外界隔绝的情况下,我们冒死奋战,硬是把两百多个年轻的生命,从死神的魔爪中夺了回来!

    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,我们的教师把生的希望留给学生,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,勇敢地穿越死亡线,拯救了一个个宝贵的生命。

    灾难来临时,张家春老师正在初二(1)班做物理实验,突然脚下一阵剧烈晃动,张老师立即反应过来:“同学们,快跑,地震了!”因为是底层的第一间教室,张老师位于逃生的有利位置,但他却迅速退到讲台后面,指挥学生撤离。砖头、碎石、泥块倾泻而下,教室门框变形,再也承受不起越来越大的压力。眼看生命之门就要关闭,张老师一个箭步跨过去,用魁梧的身躯顶住门框,撑起了孩子们求生的希望。

    一个又一个的学生从他的双臂下穿过,四十几个孩子逃过了死亡的厄运。灰尘包围着他,砖块袭击着他。当他使出最后的力气,将一个男孩踹出去时,无情的水泥板砸了下来……张家春老师被垮塌的废墟吞没了--这位年仅29岁的羌族汉子,用生命讲完了他的最后一课!

    灾难来临时,李佳萍老师冲到教室门口,把门拉开,转身大喊:“地震了,同学们快跑!”在山崩地裂般的塌陷中,她把学生一个一个推出门外,救出了30多名学生。

    突然,“轰”地一声,教室坍塌了,李老师和六个学生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的世界。李老师腰部以下被一根横梁砸中,半个头埋在水泥块里,头上流着血……过了一会儿,他们隐约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,李老师赶紧叫同学们大声呼救。但是,由于他们被埋得很深,除了黑暗和透过缝隙吹进来的风外,没有任何回音。六个学生都在哭泣。李老师就跟孩子们聊天……时间长了,有的睡着了,但李老师强撑着一次次把他们叫醒。

    在废墟中坚持了30多个小时,李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弱。感到自己快不行了,她用那只能够活动的右手,摘下左手上戴了20多年的结婚戒指,交给离她最近的学生,告诉她:“如果你能活着出去,请把它交给我爱人,告诉我女儿和爱人,我很想他们,很爱他们!”最后,她艰难地、一字一句地叮嘱孩子们:“你们一定要坚持,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祝福你们!”五个学生获救了,李佳萍老师和一个可爱的学生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

   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抢救行动中,党支部书记张定文顾不上废墟中的妻子,连续苦战了四天四夜。沉着机智的刘宁老师成功救出了59名学生,却眼睁睁看着女儿失去生命。

    在生死关头,我们的老师,用勇敢无私的行动,诠释和升华了人民教师的不朽师魂;同样,我们的学生,用青春的热血,和老师们共同筑起了一座爱的丰碑。

    地震发生后,高一学生晏鹏被压在废墟里。过了10多分钟,他开始叫喊离自己最近的同学,一起向外发出求救信号,但是没有回音,他们就互相鼓励,顽强坚持。第二天被救出时,他感到全身疼痛,但想到那些还被埋在废墟中的同学,便不顾一切冲进废墟,呼唤同学的名字,给他们喂水……不幸的是,当余震袭来时,他再次被埋进废墟,两天后被人们救出时已不省人事。他的右腿肌肉已经坏死,必须高位截肢,医院却联系不上他的父母,16岁的晏鹏同学,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    地震发生后,王亮刚爬出废墟就立即救人。听到王亮的声音,埋在废墟下的三名女同学大声呼喊,王亮透过缝隙喊道:"别怕,马上就找人来救你们!"两个小时后,人们在废墟中挖了一个小洞,王亮自告奋勇爬进去,刨开压在一个同学身上的砖头,把她送出来。但他却搬不开压在另外两个同学身上的石板,只得爬出来求援。

    废墟里只剩一名同学的时候,王亮再次爬进去,不停地跟她说话,脱下衣服垫在她头下……凌晨,同学获救了,最后爬出废墟的王亮背部受伤、左腿流血。但是,王亮同学至今都没有爸爸、妈妈的消息。

    历经三天三夜与死神的抗争,被人们救出、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秦睿婷同学,使出全身力气喊道:“里面还有我的老师和同学,他们还活着!”

    脚被砖块卡住不能动弹,凭着顽强求生的信念,颜清丞同学摸到一截钢管,撬起压在自己身上的天花板,透进阳光和空气,为身边被压的老师和同学争得了生还的分分秒秒……

    太多感天动地的事例,太多催人泪下的情景,太多可敬可爱的师生……我为北川中学这样优秀的团队感到欣慰和骄傲。

    在地震中,我的妻子遇难了,儿子也被埋在废墟里。我妻子梁乐平是一名中学高级教师,为了让我全身心投入工作,她包揽了全部家务;每次出差,她总是默默地为我准备好行装。511日晚饭后,我和妻子在操场上散步,我向她讲起遇到的烦心事,她劝我说:“把事情看淡一点,不要着急。”没想到,这句话竟成了她留给我最后的关爱。灾后第四天,我来到埋着妻子的废墟前对她说:"乐平,谢谢你,20多年来陪伴我、照顾我。放心吧,以后我会学会自己照顾自己。"

    我儿子刘林青,是我校高一(2)班的学生。他成绩很好。就在512日中午,他高兴地把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的奖状拿回家,小心地放到茶几上,又把我们吃饭的碗筷洗干净……临走前,给我打招呼:“爸爸,我走了!”可这一走,他就再也没有回来!

    作为校长,在紧要关头,灾情就是战场,我必须坚守岗位,绝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老师和学生!当时,我校老师没有一个人先去抢救自己的亲人,大家都坚守在现场。

    灾难可以毁灭我们的校园,但毁灭不了我们坚定的信念、不屈的精神。

    北川中学不会摧垮,北川中学必将重生。我们将昂起倔犟的头颅,挺起不屈的脊梁,向着光明的未来前进!谢谢大家!

 

武警某师参谋长王毅:31小时生死挺进震中汶川

各位领导、同志们:我叫王毅,是武警某师参谋长。地震发生后,震中汶川的电力、交通、通信完全中断,十多万群众生死不明。党中央万分焦急,全国人民万分焦急,世界的目光也聚焦到这个大山里的小城。胡主席、温总理指示,要采取一切办法、不惜一切代价进入汶川。

    51216时,武警总部命令我部,紧急救援汶川。半小时后,我带领600名官兵,从距汶川255公里的马尔康驻训点出发,向汶川开进。

    车队疾驰70多公里后,来到一个叫杂谷脑的隧道。隧道近1500米长,地震过后,到处是裂缝和震落的碎石,当时余震不断,随时可能塌方。为减轻车辆颠簸产生的振动,我指挥车队拉开距离,减速慢行。掉落的石块砸在车顶上,发出的声响让人感到一种恐惧。我的心一直在揪着,紧紧地盯着手表,5分钟!10分钟!15分钟!当最后一辆车驶出隧道时,我才长长出了一口气。

    车队继续前行,当通过夹壁乡二道桥时,又一次遇到余震,汽车一下子剧烈颠簸起来,石块雨点般地落下,一块拳头大的石头,把指挥车的挡风玻璃砸了个粉碎,玻璃碴子溅了我一身。我一看不好,要塌方!抓起对讲机,大声命令:加速前进!车速飞快,转弯的时候,外侧的车轮有的悬空起来,随时可能车翻人亡。车队过去不到一分钟,身后传来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,回头望去,半个山体都垮塌下来,瞬间掩埋了道路。我们与死神擦肩而过。

    部队开进到距汶川县城还有92公里的古尔沟,严重的山体滑坡堵住了前进的道路,被砸烂的汽车横七竖八地翻在路边,像捏瘪了的易拉罐,遇难者的遗体惨不忍睹。当时已是深夜,是连夜前进,还是天亮再走,艰难的抉择摆在了我的面前。我意识到,前面将是一条险象环生的生死之路,会有无数的塌方、断桥和泥石流,但我更想到,这又是一条十万火急的救命之路,它连着无数废墟下的焦急、渴望和呼唤!连着党中央和全国人民揪着的心!我们只有一个选择,那就是:以最快的速度、用最短的时间赶到汶川!

    向上级报告情况后,我决定组成200人的突击队,徒步强行向汶川进发。官兵们争着要上, 10名女兵一听没有她们,就跟我急了:参谋长,我们也是战士,受伤的群众更需要医护人员。突击队迅速完成编组,我对他们说:“关键时刻、危难关头,要豁得出来、冲得上去。就是爬,也要爬到汶川;就是倒下,头也要朝着汶川的方向!”

    夜越来越黑,又下着大雨。我们两三个人一把手电筒,摸索着探路行进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陡峭的斜坡上,一侧是悬崖峭壁,一侧是湍急的江水,稍不当心就会滑入江中。险情随时都在发生,突击队员王本何一不小心,被乱石绊倒,差一点坠落悬崖,幸亏抓住一丛灌木,才捡了一条命。最让人担心的是不断掉落的飞石,夜间无法观察,我就往后传话,命令部队5人一组,拉大距离,尽量不出声,仔细听声响,判断有没有石块滚落。经过3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,我们终于走出了古尔沟。

    天亮不久,我们来到高家庄路段。这是一个更险恶的路段,右侧的山崖上悬着很多巨石,摇摇欲坠,松土夹杂着石块,时不时像瀑布一样倾泄而下。我们决定分批冲刺,强行通过。大家相互鼓励着:“一定要活着过去”。我冲在最前面,突然听到身后的通信科长大喊了一声:“参谋长!快跑!”就在我向前猛跨一步的瞬间,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砸了下来,又一次死里逃生。

    冲过这个险段后,我让部队慢下来喘口气。这时,我想应该给老婆孩子留句话,就在手机里给女儿写了一条短信:“女儿,爸爸正在去汶川的路上,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告诉你们,如果爸爸回不来了,你一定要坚强,要替爸爸照顾好妈妈。”

    临近傍晚,走到一个羌寨,部队短暂休息。大家又累又饿,很多同志刚坐下就睡着了。得知我们要到汶川去救灾,村民们把刚煮好的一锅粥端给我们,我们不喝,就拦着不让走,他们说:来了天灾,都在往外逃,你们当兵的却不要命地往里走,就以粥代酒,给你们壮行吧!这碗粥,我们是含着泪喝下去的。

    一位羌族老大妈,说什么也要看着女战士把两个粽子吃下去,自己却转过身去,偷偷地舔粘在手上的米粒。一名胳膊上缠着黑纱的中年妇女,非要给我们带路,她说:“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没了,我给你们带路,你们就能走快一些,多救出几个人,多保住几个家。” 望着善良淳朴的群众,沉甸甸的责任涌上心头: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,是人民养育了我们,人民有难,就是赴汤蹈火、粉身碎骨,我们也要勇往直前!

    晚上9点左右,我们行进到距汶川不足5公里的桑坪电站,天又下起了滂沱大雨,道路被泥石流和塌方彻底阻断,已经再没有路可走了。我们急忙找群众打听,一位村民告诉我们:到汶川县城,有一条古栈道,但多年没人走了,弄不好要丢命的。我斩钉截铁地说:“只要是路,我们就敢走!”

    这条路,悬在半空中,下面是汹涌的岷江,最窄的地方不到一尺,地震使栈道上落满了一层厚厚的泥土,雨水一浇,又湿又滑,插在石壁中的木桩早已腐烂,只能紧贴石壁一步一步往前挪动。我一直走在最前面,就在快到头的时候,脚踩的一根木桩“咔嚓”一声断了,上面铺的石板一下掉进江中,我死死抓住一条树根,使尽全身力气,才够到下一根木桩。短短不到两公里的栈道,我们竟走了两个多小时,终于闯过了最后一道险关。

    经过31个小时的生死挺进,5132315分,我们终于到达了汶川县城。我立即与县领导取得联系,组织部队展开救援,开辟空投空降场,警戒重要民生目标。随即,我用海事卫星电话,向指挥部详细报告了情况。与外界隔绝33个小时汶川的灾情,随着电波传到了北京,传到了中南海。

    我永远也忘不了踏入汶川县城的那一刻,黑暗和寂静中,到处都是露宿街头的群众。由于极度的恐惧、悲伤和疲惫,他们已经发不出欢呼声了,但还是站着、坐着,用力地鼓掌。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难忘的掌声。这一刻,我更加深切地理解了什么是军人、什么是军人的责任!谢谢大家。

 

广东抗震救灾医疗队护士刁冬梅:白衣战士托起生命的希望

 

各位领导、同志们:我叫刁冬梅,是广东赴四川抗震救灾医疗队的队员。512日,汶川大地震的消息震惊广东。513日晚上,我们第一批广东医疗队飞赴成都抗震救灾。按照卫生部的命令,我们以最快的速度,赶去汶川映秀镇!

    过了都江堰以后,交通受阻,通讯中断,必须急行军。我们只带了两天的干粮,尽量多带药品,最重的大药箱有50多斤。一路上险象环生,左边是峭壁,右边是岷江,最难走的地段,我们只能把药箱顶在头上,贴着峭壁慢慢摸索。一个队友脚下一滑,差点掉下江去,可他的手还死死抓住药箱。

    3个多小时里,我们手脚并用,艰难地往前挪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赶快到映秀,救人!救人!

    到了映秀镇,眼前的惨像使我们震撼:漩口中学前的坝子上躺满了伤员,有的头部流血,有的多处骨折,有的甚至奄奄一息,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……

    生命在呼唤,我们立即展开紧急救治,包扎、输液、上石膏、做手术,经过大家连续奋战,赢得了救治的黄金时间。

    一天,我们接到紧急通知,匆匆赶去映电公司办公楼的废墟,抢救幸存者虞锦华,她被困在坍塌的楼梯和横梁之间的狭小空间里,已经150个小时。骨科专家杨欣建戴着头灯费劲地钻进去,立刻惊呆了: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双眼睛,六天六夜过去了,虞锦华惊恐、绝望的眼神,突然充满了求生的期盼。她的双腿被巨大的横梁死死压住,膝盖以下肌肉全部坏死。要把她救出来,只有一个办法——截肢。杨医生检查完伤势,迅速爬出洞外,和队友们商定了动作要快、失血要少、力求保全生命的手术方案,接着第二次爬到小虞身边。

    “医生,能不能不锯腿?我还想走路!”虞锦华哀求说。

    杨医生心里咯噔一下,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,转移了话题:“小虞,你哪一年出生的?”“64年”,“我比你大一岁”。这时一阵灰沙尘土掉下来,外面的队友大喊:“余震了,杨医生,快出来!”情况十分危急,但杨欣建没有动,他用力握着小虞的手:“妹子,你是好样的,大哥要向你学习。听大哥一句话,咱坚持了这么久,就是为了活着,只有活着才能走路啊。”“很疼吗?”虞锦华问。“有些疼,别怕,大哥给你打麻药!你的亲人都在外面等着你呢!”虞锦华闭上眼睛,点了点头,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。

    杨医生半跪着,稳稳地拿起手术刀。为了他的妹子今后能顺利安装假肢,为了他的妹子还能站起来走路,他消毒、止血,小心翼翼地切除坏死的部位,在不到两个立方的空间里,进行着他平生最艰难、最痛心的手术。50分钟,60分钟,70分钟,虞锦华终于救出来了!而耗尽体力的医生却瘫坐在废墟上。

    这一刻,我们已经不仅仅是医生和伤员的关系,而是患难与共的骨肉同胞!

    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,50多支广东医疗小分队先后开进地震灾区。我们眼中流着泪,心里流着血,全身心地救治伤员,灾区群众见到我们总是说“谢谢你们,太谢谢你们了”。作为一名队员,我在为伤员换药打针的时候,常常因为他们的坚强热泪盈眶。最让人感动的是,当地粮食奇缺,老乡自己都不够吃,一位农民兄弟还送来一桶热腾腾的稀饭,硬逼着我们吃完,多好的父老乡亲啊!

    517日晚上,映秀暴雨倾盆。我们在紧张的救治中,又接到一个更艰巨的任务——阿坝州救灾指挥部要求我们抽调20名男医生,于18日凌晨进入灾情严重、还没有医疗队的"生命孤岛"耿达乡。

    连日来缺水缺粮、没日没夜,医疗队员已经筋疲力尽。而从耿达逃出来的老乡劝我们:那条路至少要走三天三夜,余震不断,大石头老是往下滚,你们现在去不得呀!又一次生死考验,又一次艰难抉择。

    队长廖新波首先报名,但指挥部不同意:你得留守指挥!52岁的徐如祥教授是副队长,他二话不说,挑起了领队的重担;共产党员肖建斌主动请缨:“我去!我的孩子已经16岁了,他们的孩子还小……” 

    风雨交加中,一个个队员报了名,有的还悄悄写下了遗书。余振华医生给妻子的遗书中写道:“我的决定也许对不起你和我们的女儿,但是如果我不去,就更对不起我的良心……万一我回不来,你答应我,一定要好好过下去。女儿还小,你暂时别告诉她,就说,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救人去了……”

    那是一个悲壮的风雨夜,我们把唯一没有漏水的大帐篷,让给了即将出征的战友,其他人默默地躺在湿漉漉的帐篷里,彻夜难眠……

    到了耿达,大家一大早就出发爬大山,走遍17个村子,抢救伤员、搬运遗体,直到天黑了才回到山沟里的帐篷。

    十几天日夜奋战,患有高血压、心脏病的徐如祥教授彻底累垮了,他高烧39度,一天拉十几次肚子,虽然大家背进去很多的感冒药、止泻药,可都给伤病员用了。有人问他当时为什么不给自己预备点药,徐教授摇摇头说:“看着那么多伤病员,谁会想着把药留给自己呀?”简简单单一句话,大家的眼睛湿润了。这就是我们医务人员的真情流露。

    随着时间的推移,天气炎热,垃圾堆积,许多遇难者遗体等着安葬,大量动物尸体腐烂发臭,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。“大灾之后防大疫”的问题迫在眉睫,一批批卫生防疫小分队赶到灾区。大家天天背着几十斤重的喷雾器,在废墟上消毒、处理遗体,甚至建垃圾站、挖厕所。

    彭志强博士和队友花了一整天时间,在河滩地上挖了两道一米多深的壕沟,外面围上帆布。这样的厕所,在震后的南坝镇很实用,大家管它叫“博士厕所”。一天,防疫小分队到龙坝乡藏族同胞聚居的瓜苏村,进行全面消杀,忙了整整一天。当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下山时,发现全村的男女老少在绵绵细雨中,等候在村口为大家送行,捧着圣洁的哈达,端着刚开封的青稞酒,老族长动情地说:“感谢你们帮我们赶走了病魔,带来了吉祥,我们留不住你们,请你们多喝几杯酒,扎西德勒!”大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,心里却在呼喊:请放心,我们一定要让你们健健康康地生活!

    这段经历让我们终生难忘,面对病魔和灾难,职责令我们必须如此。因为我们知道:在老百姓眼里,我们就是生命的希望;在抗震救灾的战场上,我们的名字叫“白衣战士”。谢谢大家!

都江堰市向峨乡党委书记罗鸿亮:震不垮的战斗堡垒

各位领导、同志们:我是四川省都江堰市向峨乡党委书记罗鸿亮。512号下午,我正在莲花湖畔的莲月村主持一个村道建设工作会。突然,地动山摇,莲花湖像开水一样翻滚。有人大声喊:“地震了!”我和大家赶紧跑出会议室,爬上湖边的岩石,朝乡政府方向望去,那边已是满天黄烟,什么都看不清。

    不好,得马上赶回去!我和同事们急忙往乡政府跑。一路上,周围的农房几乎都垮了,水泥路面到处坍塌开裂。乡政府和周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严重:成片的房屋只剩下几栋孤零零地立在废墟中,整个街道变成了一片砖瓦堆!

    “罗书记,乡政府大楼垮了,好多乡干部都埋在了底下!”

    “罗书记,爱莲社区的房子垮了!”

    几个村民跑过来对我说:“中学的教学楼垮了!”

    我心里一惊,中学垮了?!这可是上课时间,几百个学生啊!我火速把在场的乡干部叫过来,主持召开了向峨历史上最短的一次党委会,大家作出了一个生死抉择:先救学生!

    乡长付岷涛立即带着一群干部拼命向学校奔去,边跑边对惊恐的人群喊:“快去学校,快去救娃娃!”地震把中学的教学楼全部震垮,废墟中不时传出孩子的哭声、呼救声。已经赶到学校的家长哭喊着,扑在废墟上疯狂地刨找着自家的娃娃。

    慌乱中,有群众问:“乡干部都到哪儿去了?!”民政干部罗代强跳上乒乓球桌,大声说:“哪个说乡干部不在,我就是乡干部!男人们都站过来!”慌乱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许多。

    付岷涛嘶哑着嗓子对大家说:“现在只顾自己,谁家的娃娃都救不出来。都到那边去,到呼救声最多的地方去,救一个算一个!”

    男人们过来了,女人们也过来了。身强力壮的男人站到了废墟的最上面,其余的人排成两行,把砖头和水泥块不断往后传!10多分钟后,废墟里救出了一个活着的娃娃!但是由于没有大型机械,救援进展十分缓慢!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废墟中,孩子们的呼救声越来越稀少,越来越微弱,我的心也越来越沉……

    怎么办?必须找到救援机械!我们马上派人四处寻找。15分钟后,东林村村主任袁凤群带着自家的两台挖掘机赶了过来!挖掘机进场后,迅速清除了废墟旁的路障,并打通了操场连接校外的通道。怕挖掘机伤到娃娃,木匠任隆富带着几个人,拆掉倒在操场上的篮球架,土法上马,硬是把挖掘机改装成了简易吊车!这两台临时改装的吊车,在最危急的时刻发挥了巨大作用!任木匠指挥吊车,吊开水泥板,干部群众立刻跟进抢救。

    自救中,我们用手刨、用肩扛、用自制的吊车救出了30名学生;当天晚上,1000多名解放军、武警和消防官兵陆续赶到向峨救援。最后,从废墟中一共救出了68名学生!

    前面提到的罗代强,在组织救援前已经看到了埋在废墟里的儿子。当时儿子露出了一只脚,老罗一眼就认出了儿子脚上穿的那再也熟悉不过的鞋和袜子。但为了不打乱救援安排,老罗从来没有向救援队伍表露过自己的孩子还埋在废墟下。3天后,孩子的遗体从废墟中抬了出来。儿子留给老罗最后的记忆,就是废墟里露出的那只脚。他后来告诉我,晚上睡觉就不敢闭眼,一闭眼,儿子的鞋和袜就在眼前晃……

    16号清晨,学校救援基本结束后,一部分机械和力量随即转到乡政府增援。但是,太晚了!直到517号凌晨,地震发生后的第5天,乡政府废墟中才清理出最后一名干部的遗体,包括乡长助理易大东在内,8人遇难……

    32岁的易大东,去年9月从都江堰市下派到乡里挂职。当时,几块水泥板死死地压在他身上。救援的同事鼓励他要挺住,一有机械和人手马上就来救他,他却用微弱的声音说:"不要管我,你们先去救学生……"

    大东结婚多年,忙于事业,把要孩子的时间一推再推。大东走了,留下了永远的遗憾,但从得救孩子的笑容里,我仿佛能看到大东生命的延续……

    乡干部李明,在乡政府大楼完全垮塌的一瞬间,用力把一名来乡里锻炼的女大学生推出了死亡地带,自己却被深深地埋在了废墟里。后来,解放军战士进村入户帮助群众清运财产,来到李明家,问李明的妻子有什么贵重物品需要清理。她说:"其他的都不需要了,我只希望能找到丈夫的'优秀共产党员'证书。我要让女儿知道,爸爸是一名铁骨铮铮的共产党员!"

    地震后的这些日子,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脑海里总会闪过这几个朝夕相处的同事的身影,浮现出他们的音容笑貌。如果早给他们几个小时,或许他们就能活下来。但生死关头,我们别无选择,只能把生的希望留给群众!

    这几天到我乡爱莲社区的人,都会看到一块爱莲社区党支部的牌子立在废墟旁的受灾群众安置点。

    立牌子的人是社区党支部书记王婉民。地震那天,她的母亲遇难了,她流着泪朝掩埋母亲的废墟鞠了三个躬,说:"妈,女儿不孝,顾不到您了……"说完就匆匆赶去疏散群众。第二天,当她再次跑过家门时,家里人已经把母亲的遗体收拾停当。作为女儿,她能做的,只能是最后一次帮母亲换上一双新鞋。

    516号下午,受灾群众基本安置妥当。王婉民带着支部几个人回到原来的办公地点,从废墟里刨出了"向峨乡爱莲社区党支部"的牌子。她把这块牌子再次竖起来,她要让社区的群众都知道,地震没有震垮他们的党支部!

    517号,胡锦涛总书记到成都察看灾情,指导抗震救灾工作,得知我们向峨乡的情况后,高度评价了向峨乡党员干部危难时刻坚持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做法。总书记的关怀和激励迅速传遍了向峨的每个角落。在乡、村和社区党组织的带领下,受灾群众正在走出地震的伤痛,振奋精神、团结一致、共渡难关。

    现在,16个受灾群众安置点都插上了鲜红的党旗,全乡24个党支部已全面恢复工作,545名佩戴党徽的共产党员奋战在灾后重建、恢复生产的第一线。545个党员就是545颗种子。这些种子播撒在全乡59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向峨人民就一定能够重建家园、创造美好的新生活!谢谢大家!

 

成都公安消防支队孙国利:

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不放弃每一个生命

各位领导、同志们:我叫孙国利,是四川公安消防总队成都支队支队长。512号地震发生时,我正在支队办公室。职业敏感使我和我的战友们以最快速度冲到楼下。省公安消防总队和市政府同时向我们下达了紧急指令。在消防车前,我召集了不到1分钟的紧急党委会,决议只有8个字——“一级战备,全力救人!”

    在余震的强烈颠簸中,我支队800名官兵,不到1小时,就赶到了80公里以外的重灾区---都江堰。

    往日美丽的都江堰,这时已经满目疮痍。我当了20多年的消防兵,见过无数惨烈的灾难现场,但给我的震撼都不及这次的万分之一,哭声、喊声、求救声响成一片---"救救我的孩子""救救我的妈妈"……

    我果断下令:"把兵力撒下去,尽快救人,救更多的人!"抗震救灾前线指挥部立即成立,一个个救援小组,火速赶往中医院、新建小学、聚源中学等数十个受灾最严重的地点。云梯车、大吊车高高升起,切割机、冲击镐飞速运转,一场生死大营救迅速展开。

    警灯闪烁的红色战车,给处在绝望和混乱中的人们带去了希望。地震当天,我们就救出了218名被废墟埋压的幸存者!

    我支队有个老兵叫肖和,他的任务是现场照明。一架好照明车,他却一头冲上前去救人。他紧紧握住废墟下一名小男孩的手说:“小朋友别怕,叔叔一定会把你救出去!”

    小男孩的身体被一块水泥板压在下面,上面是一层又一层的楼板、石块,还有巨大的横梁。这时候雨越下越大,怕雨水呛着孩子,肖和找来一床棉被,撑起一个小帐篷;怕伤着孩子,快接近孩子时,肖和就用手刨挖石块;怕孩子睡着,他一边搬石头,一边不停地和孩子说话。他用大嗓门拒绝战友替换,目的是为孩子打气,他说:“我答应了小朋友,就一定要把他救出去!”

    就是我们这个肖和,连续33夜没合眼,在战友配合下,从废墟下救出了45名生还者。

    就在我们争分夺秒,恨不得一个人分成10个人、一台装备变成10台装备的时候,按照党中央、国务院的总体部署,公安部紧急调集全国8934名公安消防特勤,携带生命探测仪、搜救犬等专业救援装备赶赴灾区一线增援四川。

    13号上午9点,一位年轻妇女跌跌撞撞跑到指挥部求救,她怀孕8个月的姐姐,被埋在一座坍塌的楼房里。

    现场情况让我倒吸一口凉气。这是一幢6层的居民楼,一半已经完全坍塌;剩下的一半也支离破碎,严重倾斜,摇摇欲坠。余震中,还吊在空中的水泥板荡来荡去,随时在掉落。整个2层楼坍塌得不到一米高,勉强支撑着上边3层、4层、5层、6层楼的全部重量。这位叫张小燕的孕妇,就被困在这不到1米高的2楼废墟之中……

    我是现场指挥员,也是一个母亲。“上!”我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。

    我们的公安消防战士艰难地爬上二楼,发现在张小燕的面前撑着一根横梁。这根横梁,在楼房坍塌的瞬间保护了张小燕的生命;但此刻,又成了她逃生的“拦路虎”。要救人,惟一的办法,就是把横梁切开一个缺口,打开生命通道。

    使用冲击钻,容易垮塌,不行;使用切割机,作业面太小,不行;用榔头砸,进度太慢,也不行。

    我们紧急调来一台氧焊切割机,用氧焊高温使水泥急剧膨胀,再浇上冷水迅速降温,热胀冷缩,一层层剥落水泥,一根根剪断钢筋……
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。眼看救援艰难,张小燕告诉我们的战士:"我自己能不能救出去不要紧,求求你们,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子!"我们的消防战士大声告诉她:“有我们在,一定让你们母子都活着出来!”

    为了保持张小燕的体力和精神状态,我们不间断为她送去了牛奶和水。这时,山东公安消防总队的战友赶来增援,大家轮番作战,硕大的横梁终于切开了一道1米的缺口。

    经过31个小时的艰难救援,34岁的张小燕和她肚子里8个月大的胎儿,在埋压了整整51个小时之后,被我们的战士轻轻地抬上了担架。这一刻,在场的所有人热泪盈眶。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历尽千难万险,把鲜活的生命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感受。更重要的是,经过现场医生检查,张小燕的生命体征良好,胎儿一切正常!

    地震发生后,许多人被埋压在废墟下,而灵岩寺距地面50米高的索道上,有十几位游客,被困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7个吊箱里……

    实施这次救援,比杂技中的"高空走钢丝"更为惊险。

    消防特勤战士徒手爬上倾斜变形的塔架,利用小滑轮,在敷满黄油的索道上,一寸一寸的艰难挪动,余震不断,索道剧烈摇晃,救援的难度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地面指挥员大声地向半空喊话:"消防队马上救你们,你们不要怕!"

    我们的战士接近第一个吊箱,立即松开保险扣,从顶部进入吊箱,利用缓降器把2名被困人员稳稳地放到了地面。在欢呼声中,这对获救的台胞夫妇面对高空的消防战士,泣不成声地喊了一遍又一遍:“谢谢,谢谢!

    14个小时过去了,包括10名台湾同胞在内的12名被困游客,终于被救了下来。

    在抗震救灾的日日夜夜,我支队全体官兵争分夺秒,硬是从死神手里夺回了981条生命!

    在都江堰,在汶川,在北川,在绵竹、什邡、安县、青川,在千难万险的抗震救灾最前沿,在最复杂、最艰难、最危险的现场,公安消防官兵与抗震大军一道,用忠诚和智慧,用汗水和鲜血,抱定"救人第一"的执着信念,不放过每一个角落,不放弃每一个生命,从重重掩埋的废墟下,从摇摇欲坠的危楼中,托起了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希望!谢谢大家!

 

成都军区某陆航团政委张晓峰:

为灾区人民架起空中生命通道

各位领导、同志们:我叫张晓峰,是成都军区某陆航团政委。震后1小时, 我团4架直升机奉命升空,第一时间飞赴灾区勘察灾情,拍摄大量图片影像资料,为抗震救灾指挥部决策提供了依据。随即,出动18架直升机,满载食物、药品等急需物资,飞往灾区展开救援。一批批危重伤员快速运出,大量救灾物资快速送达灾区,迅速稳定了受灾群众的情绪。

    我们一直试图向震中汶川实施空中救援,从12日到13日,先后6次派出24架直升机向汶川突进,都因气候恶劣没能成功。汶川县城地处“V”字形狭长山谷中,河谷与山顶高差悬殊达3000多米,地形复杂,加上连日阴雨,云层很低,浓雾密布,能见度不足200米,根本无法进入。由于通往汶川的道路被阻断,地面救援无法实施。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,汶川的灾情,党中央揪心,全国人民着急,我们也心急如焚。

    团指挥组紧盯卫星云图点滴变化,飞行员进入机舱随时准备起飞。514日一大早,天气略有好转,我们立即派出3架直升机在峡谷入口处盘旋,伺机强突汶川。机组抓住云层变化的瞬间穿过云洞,摆脱云层,突入峡谷。直升机一进入峡谷,变幻不定的气流使直升机剧烈颠簸、难以控制。此时,机组人员只有一个念头,只要有一丝可能,冒死也要进入汶川!

    经过1个多小时的艰难飞行,终于飞临汶川上空。飞进汶川难,降落更难。县城仅有的一个适合直升机起降的体育场,已布满了受灾群众搭建的帐篷。为了找到一个新的起降点,机组在山谷间一圈一圈盘旋,整整搜索了50分钟,才发现一块不足50平方米的河滩勉强可以降落。

    但上空有三层高压线,由于震后塔架倾斜,电线杂乱交错,切割着空间,加上场地临山,直升机回旋的余地非常小,稍有偏差都可能机毁人亡。机长杨磊临危不乱,凭着平时练就的过硬飞行技术,紧握操纵杆,一点一点修正航向,一米一米向下降落,几乎是擦着高压线成功着陆。

    此时的汶川,已被困40多个小时。看到降落的直升机,幸存的群众挥舞着双手,不顾一切地从四周跑来,有的抱住机组人员失声痛哭,有的对着直升机跪倒在地。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木然中露出的惊喜,望着天真可爱孩子渴盼的眼神,机组人员既心情沉重又倍感责任重大。大家暗暗下定决心,一定要发挥最大潜能,尽可能多飞快运,让灾区群众少一分死的威胁,多一分生的希望。

    尽管许多同志每天超负荷飞行10小时以上,但一有任务,大家都说自己还有潜力,还可以多飞。最紧张的一天,全团飞行了141架次。特别是高山峡谷、气候瞬息万变,这样的飞行,是对直升机性能和飞行员体能技能极限的挑战,每次飞行都是一次生死穿越。在人民群众遇到危难的时刻,我们就要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那样,豁出命来也要飞行。飞行员的家属深深为他们的安全担忧,每天站在机场出口守望,有的从第一架起飞到最后一架安全降落,一架一架数着,一守就是一整天。

    5171845分,我们突然接到命令,紧急转运安县茶坪乡12名危重伤员。这时,大家都已飞行了一整天,十分疲惫。团长余志荣也已飞了9个多小时,他当即决定亲自驾机前往营救。我们团长是羌族汉子,老家就在汶川。地震当天与家人失去联系,父母和5个弟妹生死不明。他每次驾机从家乡上空飞过,都不忍也不敢往下看,他把全部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紧张的指挥和飞行中去,表现出的坚强、镇定和从容,全团同志都为之感动。

    当晚,团长完成任务返回时,我在机场接他,看着他疲惫憔悴的脸和红红的眼圈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共事9年来,我们第一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,我感到他的身体在颤抖。

    从成都到理县的空中航线,被飞行员们称为“死亡航线”。在这条航线上,尽管我们一次次化险为夷,把“死亡航线”变成了“生命通道”,但不幸还是发生了。531日下午,邱光华机组奉命运送卫生防疫专家到理县。返回途中,在汶川县映秀附近,突遇低云大雾和强气流,于1456分不幸失事。机长邱光华、副驾驶李月、机械师王怀远、陈林、士官张鹏5人及14名搭乘人员失踪。

    其实,当天上午邱光华机组已飞了两个架次,接到运送受伤群众的任务时,正值午饭时间,邱光华和机组人员匆匆吃了两口饭,就驾机起飞。这是他们执行的第64次救灾任务。从理县返航约半小时后,直升机进入银杏至映秀上空。这里山高谷深,有的地方两山间的空隙还不到300米。

    高山峡谷局部气候瞬时变化,直升机进入山谷不久,突然间,大片的浓云密雾一下遮蔽了这个狭窄的通道。“不要动,看下航向!”这是邱光华留下的最后声音,接着就从通信信号中消失了,从战友们的视线中消失了……

    得知直升机失事的消息,全团官兵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,我们都默默祈祷着他们能平安回来。但我知道,失事地域陡峭的高山峡谷,连一个人站立都非常困难;湍急的岷江,更难寻觅一块能够托起生命的平台;直升机没有任何逃生设备,从离地起飞的那一刻起,他们就注定和直升机共命运了。机长邱光华,是我军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员,今年51岁,是我团资历最老、经验最丰富的特级飞行员,已安全飞行5800多小时。这次救灾,团里本安排他负责地面指挥,但他主动请战,坚决要求参加飞行,此时离停飞待退只有半年时间了。

    王怀远,是团里最出色的空中机械师,大家都喜欢和他搭档飞行,不久前还承诺救灾任务完成后,要接腿有残疾的弟弟到成都治疗。陈林和李月今年都不满30岁,陈林的女儿刚过完一岁生日,因参加救灾没能在女儿的第一个生日送个蛋糕。李月今年春节才结婚,新婚的爱人在救灾的每一天,都在等着他平安的短信。士官张鹏在救灾期间,递交了入党申请书,执行任务前他给妈妈打电话,让家里人别为他担心。 

    610日上午,经全力搜寻,在邱光华机组执行任务航线附近的深山密林中,找到了失事直升机残骸,机上人员全部遇难。中央军委胡锦涛主席得知这一消息,立即作出批示,向遇难机组人员和机上群众表示沉痛悼念,向遇难人员亲属表示亲切慰问。胡主席高度评价陆航团和机组同志,急中央之所急,办受灾群众之所需,不畏艰险,不怕牺牲,顽强奋斗,为抗震救灾作出了突出贡献。胡主席的重要批示,是对牺牲战友的最高褒奖,也是对全团官兵的极大激励。

    5名战友虽然离去了,但他们的英勇壮举和崇高精神正激励着全团官兵,全力奋战在抗震救灾第一线。截止610日,我们紧急飞行1950架次,成功抢运伤员1126人,运送急需物资638吨,转运被困群众2171人,保障中央和军委首长视察灾区16架次。其中,超常规、超气象飞行达1341架次,创造了我军陆航史上的纪录。我们决心以英勇无畏的战友为榜样,不负党和人民重托,不负灾区人民厚望,为夺取抗震救灾全面胜利,继续用生命飞翔!谢谢大家!

 

中央电视台记者张泉灵:汶川•向世界报道

各位领导、同志们:我是中央电视台记者张泉灵。512号,在珠峰呆了一个月之后我回到了拉萨,还沉浸在奥运火炬珠峰传递报道成功的喜悦中,大地震发生了。北京、台湾、日本都有震感!我的第一反应是:唐山大地震影响到了14个省,这可能是比32年前更大的一次灾难,而前方灾情不明!情况不明的时候是最需要记者的时候!我得去现场!我知道高原下撤以后的第一原则是休息,我也很想家,想不满两岁的儿子。但是这时候到一线去,不是我个人的选择而是一种职业的天性。

    经批准,513号,我挤上了震后拉萨飞往成都的第一班飞机。

    帮助外面的人搞清灾区的情况是这个时候记者的第一责任。太多太多灾区的情况,抢险救灾的人要知道,受灾的群众要知道,党中央要知道。我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从未有过的沉重。到达四川的当天下午,我们报道组立即动身前往受灾最严重的北川。

    交通断了,通讯断了,余震不断。尽管做了心理准备,灾难还是击碎了我的想象。要快,要让外面尽快了解灾区的情况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雨中发回了我在灾区的第一条报道。

    路,是生命线,也是抢险救灾的关键。奔向震中的途中我不停地问自己:灾区的路到底怎么了?通向震中汶川的路为什么还不能打通?这个时候,我们必须把镜头对准这条路,去引导人们的视线。

    514号,我沿着汶川方向,奔向213国道,踏进了打通道路的现场。观众看到了这样的情景:几乎半座山塌下来,路不见了。而这条路原本只有78米宽,一边在塌方,一边是临着岷江的悬崖。工作人员上得去,但是展不开。这条报道,也许不那么惊心动魄,但是它把大家的疑问解开了,责难不见了,人们焦急的心情也冷静下来,开始积极地帮着出主意,怎样才能使修路的进展快一些。

    在灾区的人民处在惊恐与悲伤中的时候,特别需要鼓起勇气,在废墟上没有比活着把人救出来更让人振奋的了。514号,都江堰的幸福小区发现了幸存者,救援者开始与死神搏斗。我想虽然压在废墟下的人我们连姓名都不知道,但电视机前有无数的人关心着她注视着她。我想让他们看到:坚持,奋斗,我们就一定能获得重生!我向现场的领导建议直播救援过程。那天晚上,我知道很多人都守在电视机前,他们的心通过我们的直播与灾区紧紧地连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那一片废墟有三层楼高,里面充满了空洞和尖利的钢筋,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。整个直播过程中,我被指定站在一个巴掌大的位置,只能说不能动。四川台的摄像张业伟在黑暗中拍摄一刻也不能停止,他要紧盯着寻像器里的画面,余光还要观察周围的情况,根本顾不上脚底下。在起吊一块水泥板时,我们脚下的断梁被拉动了,原本安全的地方变得很危险。但消防官兵继续救人,我们也继续报道,没有人离开。战士们紧张有序又小心翼翼,我们的镜头尽量地靠近跟随。几个小时后,受困者终于被抬出来了,她活着!现场一片欢呼声,我的耳机里也传来北京演播室里的欢呼声。我知道,电视机前守候的人们也会欢呼。我在现场用最大的力气喊着:"这欢呼是对生命的礼赞!"外面的人不抛弃,里面的人不放弃!救人的是英雄,被救的同样是英雄!这,就是我们一线记者要传递的精神--以人为本。

    515号,我们跟着部队徒步奔向震中,因为两件事情要让观众搞明白:第一,震中的乡亲们情况到底怎么样?他们最需要什么?第二,进去救援的战士们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?怎么解决这些困难?

    行进的路,有时候我觉得比在珠峰还难。那不是一条安静地等你踏上去的路,不断的余震、松软的塌方层、滚落的石块,危险无处不在。一个滚石区,我们刚通过不久就再次塌方,半个山体扑下来,覆盖了我们经过的道路。我们没停下脚步,边走边拍。

    经过不停顿的9个小时,我们紧随部队到达漩口镇,那已经是516号的凌晨一点。紧张、饥饿、劳累,我真的想躺下什么也不做,但一想那么多人等着里面的消息,我们立即投入采访工作。天蒙蒙亮的时候,我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:几根从废墟里捡来的木头蒙上一块塑料布就是帐篷了,外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块牌子:漩口镇党委、漩口镇人大、漩口镇政府。旁边,战士们已经展开了救援,当地的乡亲们给部队送来了他们仅有的蔬菜。那场景,在我的头脑中定格了,那画面让我震撼:灾难降临了,但我们有党在、有政府在、有人民军队在,老百姓就有信心在!于是,我们用了一个长长的镜头。我要用这个画面把这样的信心传递给全世界。

    517号,我们进入汶川亟待救援的“孤岛“耿达乡。面对满目疮痍,无论谁到现场都会有一种揪心的痛。可当问到受灾群众缺什么,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,有一位受灾的群众对我说:“给我们送点玉米种子来吧,赶着现在种下去,秋天我们就有吃的了。”那不是一句当时就会让人热泪盈眶的话,却让我心里反复回味。这就是我们最质朴的乡亲,遭受了那么大的灾害,失去了那么多亲人,但他们想要的却是种子!种子不就是希望吗?这就是我们那么多人奔赴灾区的原因啊!我就是要把这希望的声音传递出去,让全世界都看到中国人民的伟大与坚强!

    观众打电话给我,说:你真棒,在镜头里总是那么冷静。其实我也哭过,面对那样的灾情,面对受灾的乡亲,面对满目的英雄,泪水有时是控制不了的。520号我到都江堰去拍摄寻找处理遗体的情况,虽然救援人员很早就知道遗体在哪里,但是为了死者的尊严,战士们都是用手扒手挖。当听说遇难者是一位母亲和她的孩子,母亲在灾难来临时跪着用身体保护孩子,我完全失控了,转身躲进一个帐篷里放纵泪水喷涌而出,我要把我心里的痛哭出去,我要把所有的积郁都哭出去,擦干了眼泪,我才走出帐篷。在镜头面前我努力保持着坚强和理性。不哭,在心里,我始终这样提醒自己,灾区不需要眼泪,灾区需要我们的坚强去支撑,需要我们的关爱去抚慰,需要我们去尽记者的天职。

    在灾区可能有数千名记者,中央电视台先后有数百名记者前往一线,我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员。

    和我一起强行军9小时的摄像张春喜已经51岁了。为了多带设备,他必须少带水和食物。战士走,他边走边拍,战士停下休息他还在拍。进入震中因为胸闷他一直不敢躺下,他有心脏病,还是平足!

    我的同事冀惠彦大校,55岁了,从战场到各种抢险救灾都冲在前面。他在灾区是靠着临时从办公桌上抓来的一把降压药支撑着。在从水上冲击映秀时,滚石的涌浪打翻了冲锋舟,落水后他始终没有放掉手里的摄像机,死里逃生,一上岸就去发消息,为的是让观众和受灾群众看到:又一条生命线打通了!

    我的4个进行航拍的同事曾经被困在海拔2000多米的山上两天多的时间,靠吃野果坚持着。天气多变,地形复杂,山谷里各种切变风对他们简单的飞行器形成了巨大的威胁,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为抢险救灾进行航空拍摄!

    一份帮助,乘以13亿就能帮灾区度过难关!一份关爱,乘以13亿就会变成爱的海洋!一份信心,乘以13亿就是中国人的脊梁!

    而在灾区奋战的记者,就是要用手中的笔、手中的话筒、手中的镜头去做好这个乘法!

    大灾难中,我们用最快的速度,让全世界都看到了,一个古老而又新生的民族,万众一心,共赴国难!

    大灾难中,我们用最人性的方式,让全世界都看到了,一个国家的坚韧与大爱!

    这就是最真实的中国,我的祖国!谢谢大家!

图为参加报告会的人员感动落泪 新华网 陈竞超 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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